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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永乐 青花阿拉伯文无当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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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年代 明永乐
尺寸 高 17.2 公分,6 3/4 英寸
估价 HKD  20,000,000-30,000,000
成交价 RMB  20,156,625
藏品介绍

相关资料 御廷异珍 康蕊君

  于清代朝廷眼中,明成祖永乐帝遣使下西洋,远至中东、非洲之事迹,或已成前朝旧事,宫中一众传统中国瓷器间,永乐窑无当尊截然不同之异国形制,仍显脱俗不凡。无当尊胎骨、釉质、青花皆显早明官瓷特征,其造形、纹饰却与众不同,如此稀奇之器,耐人寻味,深得乾隆帝倾爱,命名「无当尊」,认为乃宣德之物,不仅为它们赋诗二首,亦诏命御窑厂仿烧。乾隆三十六年(1771年),造办处档案记载,传旨作一木座相配,来年上交一紫檀座,御命铭刻御制诗于其上,所鑴或正为此诗(图一):

  官汝之次称宣成,世代愈降制愈精;轮辂拙巧递变更,欲返其初嗟孰能。

  是器本拟尊罍瓶,胡为无当水难盛;抑别具义得试评,堂溪公对昭侯曾。

  贱者瓦卮贵玉瑛,注浆漏或不可乘;则用瓦矣玉在屏,三复絜矩将毋惊。

  瓷无款识留标名,中含铜胆生绿青;底书宣德贻大明,相依表里如弟兄。

  阅数百岁犹联并,神物守之语信诚;可以贮水籫群英,掞辞绎义静六情。

  高宗在此引用《韩非子》所记,堂溪公谓昭侯(韩国君主,公元前362-333年间在位)曰:「今有千金之玉卮,通而无当,可以盛水乎?」昭侯曰:「不可。」「有瓦器而不漏,可以盛酒乎?」昭侯曰:「可。」对曰:「夫瓦器至贱也,不漏,可以盛酒。虽有乎千金之玉卮,至贵,而无当,漏,不可盛水,则人孰注浆哉?今为人主而漏其群臣之语,是犹无当之玉卮也,虽有圣智,莫尽其术,为其漏也。」

  后至乾隆四十年(1775年),高宗传旨为另一同式无当尊,依照旧有内胆,以掐丝珐琅重新配造。第二首咏青花无当尊之御制诗,提及因宣德铜胆不可多得,遂命以「景泰珐琅法」制胆,所述瓷尊或正乃该器。

  道光时期,档案亦载一件青花无当尊花器配紫檀座,或一件无当尊花器配铜胆及紫檀座,反映当时宫廷常以无当尊配内胆,作为花器,而非器座。

  明成祖派船队出使西洋,远至东非,并遣使中东,携带大量丝绸、瓷器赏赐邦国,以示大明天威。诸国亦来朝,进贡各地珍宝名物,藉由如此交流,中国工匠得以接触遥远异邦之风格及品味。是时,专事生产宫廷御瓷的景德镇御窑厂,发展出许多崭新样式,包括一系列取材自波斯、叙利亚或埃及金属器雏本之瓷器,即如本件无当尊。然而,此批瓷器似乎多未曾流入西方,现今存世六件相类无当尊,仅一件或曾流转至叙利亚,其于五件均存于中国。

  上述西洋金属器形之早明御瓷中,要以无当尊最为珍稀,造形奇特,书阿拉伯文,纹饰富丽特殊,令人过目难忘。

  此造形之金属器座,造于十四世纪前半叶,马穆鲁克王朝统治下之埃及或叙利亚一带,多数尺寸较大,用以承托盘器,多为铜制,错金银缀阿拉伯文于抽象卷纹之上,间饰圆形团纹,纹饰满布器表,无留白之处。参考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品(图二),其圆形团纹设计类同瓷例,然比例更大,与上下边纹相连交错;其他金属作例,参考 James W. Allan,《Islamic Metalwork: the Nuhad Es-Said Collection》,伦敦,1982年,图版19,其圆形团纹密书铭文,上下层以垂直角度交错缀饰,如同现例。

  永乐一朝,虽仿制中东器形,却罕见书波斯或阿拉伯文于早明瓷器上。马穆鲁克王朝金属器座所书铭文,为权高贵族或君王名,应为其拥有人,或为颂扬君德之意。无当尊之铭文虽已非清晰可辨读,值得留意的是其取自宗教经文,而非伊斯兰教咒文,后者较常见于后朝官瓷,正德窑(1506-1521年)尤多。无当尊之外,唯一同书阿拉伯文之永乐官瓷乃小型馒头心盌,应非依照金属器形制,盌沿下缀一圈阿拉伯文,内容则难以辨读,参考二例,展于《适于心:明代永乐皇帝的瓷器》,故宫博物院,台北,2017年,页148-9;另一例,曾为仇焱之、赵从衍、天民楼递藏,出版于《天民楼藏瓷》,香港艺术馆,香港,1987年,图版17,曾二度售于香港苏富比,1980年11月25日,编号4,及1986年11月18日,编号41。

  主要纹饰之外,无当尊上下折沿所绘饰纹,极为特殊,以浓艳青花为底,巧妙托衬留白纤长菊瓣纹,细致宛若镂空雕饰,此应源自阿拉伯器物造形,然以画笔钴蓝料描仿,实艰涩不易。器身中段仰覆莲瓣纹,上下镜像相映,亦属罕见纹饰。折沿下方所缀折枝花卉纹,同为少见纹饰,然可见于一类依照马穆鲁克金属器烧造的青花瓷盆之折沿下方,如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品,载于《适于心》,前述出处,页129-135。

  着录仅见其他六件无当尊,皆为博物馆收藏:一为清宫旧藏,现贮北京故宫博物院,刊于耿宝昌编,《故宫博物院藏明初青花瓷》,北京,2002年,卷1,图版29(图三),同录一件清代作例,卷2,图版212;还有一例藏于北京颐和园(周尚云,〈颐和园藏瓷精选〉,《紫禁城》,2008年,第5期,页92上)。

  天津博物馆藏一例,录于《天津市艺术博物馆藏瓷》,香港,1993年,图版79,并述无当尊于康熙、雍正、乾隆朝均有复烧;另一件无当尊藏于上海博物馆,着录于陆明华,《上海博物馆藏品研究大系:明代官窑瓷器》,上海,2007年,图版3-23;还有一例出自邢台地区及河北文物商店,记载于《文物》,1994年,号1,页73,现藏河北省民俗博物馆,见《民间藏珍:河北省民俗博物馆藏瓷器精品》,石家庄,2006年,页20-21。

  伦敦大英博物馆藏一件十分相似之例,原为 Joseph Aractingi 博士旧藏,于大马士革寻获,首录于 John Carswell 专文,〈An Early Ming Porcelain Stand from Damascus〉,《Oriental Art》,卷XII,号3,1966年秋,页176,并刊于霍吉淑,《Ming Ceramics in the British Museum》,伦敦,2001年,编号3:22,同录一件马穆鲁克铜错银器座,造形相近,页110,编号1。霍氏描述大英博物馆藏品青花深浓晕散,与本品、故宫博物院藏品、上海博物馆藏品、河北民俗博物馆藏品之特征一致。

  江西景德镇明代御窑遗址曾出土无当尊残片,其中永乐年代地层者为白釉无纹,宣德年代地层者则为青花,并书年款。此二者皆无完整器存世,前者载于《明代洪武永乐御窑瓷器》,北京,2015年,编号115;后者见《景德镇出土明宣德官窑瓷器》,鸿禧美术馆,台北,1998年,页121,编号F14(图四);并列于刘新园,〈Imperial Export Porcelain from Late Yuan to Early Ming〉,《Oriental Art》,卷XLV,号3,1999年秋,页52,编号12a、12b。